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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識到A型處女座的龜毛,是跟著老師維修機器時。
看著老師把從機台後方拆下來的六顆螺絲釘在桌上按照右上、左上、右中、左中、右下、左下的方位放好,還交待我不可以弄亂順序時,我不解的問:「老師,這六顆螺絲釘有不一樣嗎?」老師說:『當然不一樣啊!』我努力的想看出眼前明明同一長相的六顆螺絲釘到底那裡不一樣時,老師又接著說:『每個螺絲釘都不可能百分之百一樣,所以鎖進去的孔洞的溝紋也都不一樣,如果你拿第一個螺絲釘去鎖第三個孔,他們密合的程度絶對不會像原來第一個螺絲釘和第一個孔那麼合,而且可能會因此把第三個孔的螺紋刮壞。』我知道實驗室的儀器確實精密,不過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到有人連每個螺絲釘要對那個螺絲孔都這麼講究的,而且那還只是機台的背後而已。所謂見微知著,老師對實驗細節的重視就可想而知了。

老師在電顯領域的成就是由重視這些細節累積出來的。加上老師本身在素描及攝影方面的興趣及所下的功夫,由老師拍出來的電顯照片就是不一樣,除了清晰的細節外,還總帶著點藝術的感覺,畢竟,能把果蠅的複眼拍成裸女的胸部和臀部的,我只見過他一個。於是,老師在台大活動中心辦了台灣空前(目前仍)絶後的電顯照片攝影展,當初,純粹是外行看熱鬧的我,在懂了點門道後的現在,才知道那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也難怪到現在,這仍是電顯界津津樂道的話題。

雖然老師的電顯技術一流,累積的照片多到沒地方放,照片好到人家高價想跟他買,不過老師的論文發表數並不多,一方面是型態學的資料累積原本就慢,一方面也是老師的態度。記得大四或研一時,實驗室做出了一些有趣的結果,原想發表的我們在搜尋文獻後,發現別人已先一步發表了類似的結果,我們這些做學生的有些失望,不過老師倒是看得開,笑笑的說:『不錯啊!那表示我們的技術不比別人差,我們得到的結論也應該是對的,那不是很好嗎?』在老師的想法中,研究做實驗是為了滿足好奇心,得到解答比較重要,誰做的並不是那麼重要。雖然在現在的圈子中,不發表會很難生存下去,可是我更希望自己和學生們永遠記得:保持好奇心才是持續的動力,不要忘記那個愛問為什麼的自己。如果做實驗變成一件無趣的事,如果做實驗沒有讓你有挖寶的感覺,或許,要先停下來問問自己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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